“阿娘听说你前几日将云城雪灾的事儿处理得很好,几位大臣都上奏夸赞你,为何这事儿你却不与阿娘提及?”
这本是好事,怎料若馨却怯怯地说:
“这些事本该是弟弟去处置,女儿僭越,不敢居功。。。。。。”
“僭越?你也是阿娘的孩子,你帮着阿娘分担朝政,何来僭越一说?”
“可弟弟是男子,他很有可能是日后的储君,许多事,本该他多历练才是。”
昭华这才明白女儿的心思在哪儿,于是将她揽在怀中,温声说:
“启朝的皇位,自阿娘之后,便是有能者居之。若你比你弟弟能力更加出众,这储君之位来日要落在谁身上,还说不准呢。”
闻言,若馨眼底流转过喜悦的星芒,
“真的吗?母皇是说,女儿以后也有机会可以跟你一样,治理国家,为百姓谋福祉吗?”
昭华轻巧地颔首,“自然。”
“母皇放心,女儿一定会努力,不会让母皇失望,也不会让天下臣民失望!”
瞧着若馨认真的模样,昭华轻抚着她的额发,无声笑了。
此番出巡的最后一程,昭华将去处定在了秦岭。
那是埋葬宁家满门忠烈的地方。
这一日,昭华不许任何人随侍她身旁,而是自己买了两壶佳酿,只身往秦岭山脚下的宁家祖坟去了。
这是她第一次亲自来给宁婉霜扫墓,
在将墓碑清理干净后,昭华斜倚着墓碑而坐,
两壶酒,
一壶启于宁婉霜墓前,一壶自持而饮。
曾经有无数个夜晚,昭华都会梦见宁婉霜,
在梦中,她的婉姐姐永远是年轻的模样,
永远那样恣肆,那样明媚,甚至会在与她说话间,动不动就送上一记白眼来。
这会儿昭华想到了她昔日的模样,不禁笑了,
“婉姐姐,你瞧见了吗?如今这天下,正是你所盼之天下。我知道,你一定会看见的。”
“他日史书工笔,对于我摄政夺权一事,定会恶言相向。或许在后人眼中,我不过就是个祸国殃民的乱世祸水罢了。可是那又如何呢?我知道我在做什么,这便够了。”
“婉姐姐。当日你毒杀了萧景珩,所有人都在说你傻,可我知道,你是在拼着自己最后的一口气,想要保全我,保住所有奋起反抗不公皇权的后宫女眷。也是。。。。。。成全了你自己。”
昭华满饮壶中酒,
微醺之际,轻抚着宁婉霜的墓碑徐徐起身,
忆及往昔,不过归于一声长叹,旋而爽朗笑道:
“婉姐姐,这一世你护我许多。若是有来生,你唤我作姐姐,让我也好好护你一次,可好?”
天色渐晚,山涧骤起了凉寒的风。
昭华合衣于墓前三拜,回身欲折返之际,
恍惚间,忽听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女声,
那声音明媚且恣肆,扬起了音调来唤她,
“昭儿?”
闻声惊悸,
回眸一眼,往昔流转间,已是万年。